当前位置: 首页» 媒体聚焦

[经济日报]保护草原是我最大乐趣

       点击数: 次      发布时间:2019-12-09

中国农业科学院植物保护研究所研究员张泽华:

我是内蒙古人,从小在草原长大。对于蝗虫,有着特别的记忆。那时蝗虫多到什么程度?随便一脚踩下去,就能踩死十几只。在我们当地,人们形容蝗灾是“无烟的火灾”。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碧野蓝天,牧羊成群,但如果不幸惨遭蝗虫肆虐侵袭后,便绿颜不再了。蝗灾不仅造成了严重的牧草损失和生态破坏,加剧草场退化、沙化、荒漠化,还会经常性地迁入农田危害,威胁粮食生产安全。

也正如此,我从小就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为牧民“防灾治蝗”。沉浸于一件事,做好一件事,不知不觉到了1987年,我进入中国农业科学院工作,从事蝗灾治理研究。在那个年代,草原上的监测设备极其落后,交通设施极为不便,我和同伴基本是靠着两条腿开展工作,每天步行十几公里是常态。

2003年7月份,内蒙古亚洲小车蝗暴发,草场顷刻间成为赤地,“蝗虫雨”席卷多座城市上空。面对这场多年未遇的重大自然灾害,我琢磨本地的蝗虫刚进入羽化阶段,这些蝗虫究竟从哪儿来?周边地区哪儿有可能是虫源地?带着这些问题,我一连20多天足不出户,查阅文献资料,翻阅亚洲小车蝗详细的分布区域和生活史,得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这些蝗虫很有可能来自境外。

我马上向时任草原主管部门的农业部和草原业务部门全国畜牧总站报告了这一想法,并提出了在最有可能的迁飞通道上(锡林浩特)建立野外观测站的建议。这一想法很快得到了上级部门的高度重视。2005年,在财政部、原农业部等支持下,建立野外观测站的建议得到批复。2008年,我国首个草原有害生物科学观测实验站—原农业部锡林郭勒草原有害生物科学观测实验站第一期如期建成。2019年,第三期即将交付使用。如今,该实验站成为我国草原害虫监测和防控技术示范与集成的主战场,为促进农牧业发展、提高农牧民生活水平与生存质量、保护北方生态屏障、维护社会稳定作出了卓越贡献。

草原是个复杂的系统,草原蝗虫灾害主要发生在边境地区、少数民族地区、革命老区等草原上,发生面积大,防治困难,既会造成经济损失,又涉及生态保护。虽然化学农药防控可快速压低虫口密度,减少经济损失,但一个很明显的事实是会导致环境污染,抗药性产生,大量杀伤天敌,尤其用在天然草原生态系统上。

面对千疮百孔的草原,要快速消灭蝗虫灾害,除了化学农药以外别无选择,但为了保护这片没有污染的草原,如何更快更好地持续控制其危害?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参与了从英国国际生防所引进绿僵菌防治蝗虫的项目,这个项目的主要目标就是让蝗虫患上一种传染病,从一个个体传染到另一个个体,从一个种群传染到另一个种群,从一个区域传染到另一个区域,目标就是可持续防控。这项工作让我感到非常欣喜,我和团队成员走高原、访农田、探森林,3年多时间收集了近4000株真菌菌株,并筛选了一套高效真菌制剂的培育方法。

针对不同区域、不同蝗虫种类以及不同危害级别,我和团队历经十多年的努力,终于建立了真菌制剂为主的草原蝗灾可持续防控技术体系,攻克了化学防治污染严重的难题。目前,该技术体系在我国草原蝗灾防控中得到了大面积应用,还延伸至蒙古、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和老挝等国家和地区。

有人说乐趣是万事之源。这30多年来,我只做了一件事,就是保护草原,我觉得这就是我最大的乐趣。科研工作看似枯燥复杂,但每当我们的成果能够帮助老百姓解决实际问题时,我的自豪感和幸福感就会油然而生,觉得再多付出和努力都是值得的。 (本报记者 常 理整理)